第 78 章 That’s Life_每次写文都要换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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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That’s Life

  第78章

  第二天,银让人匿名将《好人好事》的第一章手稿送到了出版社。

  也正是因为我还坚持手写,已经在横滨周报工作一段时间的黑子哲也轻而易举的认出了我的笔迹——他还有着我送给他的手稿。因而,这一天我长久无人通信的手机收到了无数条狂轰乱炸,连西冈正志都传来了消息,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自觉抱歉,也心知根本瞒不过他们,干脆拜托银订了一家餐厅,邀请黑子哲也和西冈正志共进晚餐。西冈编辑已经结婚了,原本金灿灿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而哲也则带上了眼镜,看上去更加沉静、更加职业了——

  “简单来说,”我搬出我最常用的那个解释,也是绝大部分人知道的那个解释,“大概就是,我的异能出了一点问题,把我拖进了一个空间。我在那个空间里才过去没几天,但回来之后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五年。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其实还是十六岁的我,也是二十一岁的我。”

  “没事就好。”哲也镇定道,“我们都以为你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你去世了。”

  西冈正志也点了点头,庆幸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是的,没事就好。而且看见这篇文章的时候——是哲也给我发过来的,我还在编纂辞典——看见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就在想,不论这篇是不是你写的,都一定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我不禁有点脸红:“你们夸张了!”

  哲也只是摇摇头,沉默地举起酒杯。我们三人一起将酒杯举起来,随后一饮而尽,在余光里,我看见哲也一直有些冷然和僵硬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

  我忍不住也高兴起来。

  由于西冈正志和黑子哲也的极力推荐,《好人好事》的印刷和发行极其顺利。周末,横滨周报再发行的时候,文学版的头条便已经是“文坛新人传胪处女作《好人好事》”了。也正是因此,没过多久,我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拆看读者来信的感觉。

  先是有不少人评论我的文风有文坛“先辈”的影子:

  【……继“津岛”之后的文坛明日之星!】

  【全盘继承了井之头五郎的思想和文笔,却又在此方面显得格外富有创新性。……】

  我:……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是同一个人!

  然而,该看的信件还是要看。

  挑出这些于我而言是在废话的信件之后,第二种意见是,我是“津岛”或者“井之头五郎”的后代,甚至可能就是井之头五郎曾经在自己的散文或小说中提到的那个孩子。

  我好笑地将这种信件也挑出来几封,单独回复解释了一下,随后便将它们放到了一遍——最重要的,还是实打实的那些评论——或者说,有抒情性、有表达欲的那些讨论。就像是从前的那些读者们一样,热情又自由的讨论。

  比如说这封来信:

  【传胪老师:

  您好!

  首先,我对于可能不周到的信件礼仪表示歉意……这是我第一次给一名作家写信,在此之前,我并没有锻炼着自己的文笔的机会。

  实际上,之前我也看过其他作家的一些作品,然而在看完《好人好事》第一章之后,我第一次有一种迫切地、想要和您交流的欲望:我想问,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人好事呢?

  您在文中写到,主角时常惦记着这件事,以至于他甚至有些病态、每天都会给乞丐送钱并且会把自己所做的好人好事记录下来。您还在文中写到杉田大智所谓的“好人好事”,现在看来,您虽然让主角褒扬了这种行为,却是贬低这种行为的。另外,主角也进行了迷茫的诘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在做“好人好事”?抱着为善的态度去做“好人好事”,是否太过虚伪?

  不瞒您说,我其实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我……是一名孤儿,并且在孤儿院长大。很多时候,我认为我无法原谅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地方,还有那里的人们。我的心灵被丑陋的感情蒙蔽了。我愤怒、悲哀又怯懦——就这样,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我离开了孤儿院。并且,为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为了自己这种丑陋的情感,我下定决心,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可是,在这一过程中,我也浮现了这样的疑问:刻意做好事,到底是想要行善,还是说某种具有强烈目的性的行为呢?

  而且,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划掉)我(划掉)或许我并没有切实地帮助人们,反而添了很多麻烦……

  不知老师是否有精力回答我的一二困惑,实在是非常感谢!信封里还附了五百円,或许可以请您一顿茶泡饭作为报答!

  山月

  敬上】

  这一看就是我们的小老虎嘛!

  我眨了眨眼,又从头将这封信看了一遍:曾经,离开这里之前,我也有打听过孤儿院里会不会有这只小老虎……但是刚下达命令没有多久,我就进入了圣杯,时间也一过就是五年。所以,我猜测中岛敦应该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并且很有可能就是被太宰治劝说加入的……毕竟太宰治已经搬离mimic了,而且最近横滨似乎也的确流传着白虎的谣言。

  无论站在哪一方,太宰治都不可能不在意这件事。

  我甩了甩头,试图将思路移回到信件本身上:敦君真是问了几个好问题——我感觉我能写上不少作为回复。

  【山月:

  你好!

  不必拘束于小小礼节,我并不是在意那些事情的人,你也一定能看出来,我不是在意这些的人。阅读完你的信件之后,我也思虑良久。出于各种原因,我并不能长篇累牍地将我所有的思想和看法告诉你,只能进行简单的回答,还请你见谅。

  “好人好事”这个词语本身就带有不少限制,然而,另一方面,也的确颇为模糊。一千个观众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读者自然也会有一千种不同的看法。由于本篇小说的主题之一就是探讨这个概念,故,我并不想过早的固定这个词语在你心中的印象。不过,我会针对你其他的几个问题进行回答,希望能够启发你关于“好人好事”这一概念的思考。

  首先,人的所有行动都是抱有目的性的。你自以为没有目的性、依靠本心做出的事情,也是具有目的性的。一件事没有目的性的话,这件事便不会被完成。所以,无论是下意识地、出于“本心”地做好事,还是抱有目的性的、刻意地做好事,最终导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好事。“谎言说上一百遍自己都会相信”,很多时候,我们正是在这种“刻意”的引导下,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的。

  其次,关于你的身世,我感到很抱歉。我不会用宗///教或是别的什么劝慰你,我只能说,上帝的确是不公平的。有时候他会给予你很多你并不想要的,也会收回很多其实你想要的。这样说来,既然上帝是不公平的,那么一些你认为“丑陋”的情绪,也自然是会诞生的。然而,我想要正名:这些情感并不是丑陋的,而是人最原始、最根本的样子。假若你真的觉得它们丑陋,所做的应该是正视它们、找到消除它们的办法,而不是一昧的逃避。

  ……】

  我甩了甩手腕,这才发现自己写的语气有点过于严厉了,于是连忙开始补救:

  【……

  抱歉,刚才情不自禁地就说教起来了……希望你不会感到不适。

  其实,我认为,人类的一生,在某种意义上是驯服自己的一生。我是支持“性本恶”理论的,只有不断的教育、不断的成长,我们才能变得更加“文明”、更加“体面”,而不是展现出人类身体当中最原始的兽性。

  所以,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不是、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是丑陋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有许多人,究其一生,也没能成为他想象中“文明”、“体面”的人。我也是这样。

  最后,五百円已附在信封当中。您的好意我收下了,我会去好好品尝一次茶泡饭的;不过,也希望你能多品味一次茶泡饭。

  传胪....

  敬上】

  写完最后一句,我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希望敦君看到这封信不会觉得太冒犯……信里的确有太多说教的内容了,我通读一遍都觉得有点厌烦自己……也希望这孩子拿到五百円(和我附加的五千円)之后真能好好吃一顿茶泡饭去。

  我把钞票和信纸一起封入信封,用胶水糊上,随手抽出了下一封信:

  【传胪老师敬启:

  近日可还适应横滨的生活?衣食住行可都还好?这样开头或许有些冒犯,但在下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开头了,乱步也不太喜欢其他的开头。

  不知您可还记得,在下曾经给您写过信,亦收到过您的回信。想必以您的聪慧,也能够从这简短的开头当中推断出在下的身份……抱歉,这样说话实在不甚礼貌,或许还有些尴尬,但这的确是一位笔力不济的中年男人的极限了。

  请容许在下进行自我介绍: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社长,曾经被人称为“银狼”,在之前和您的通信当中,也一直在使用这个笔名。先前对于您的身份多有妄测,若冒犯到您,还望您不要介意。

  以及,在下虽不能保证,但只要mimic仍是横滨秩序的守护者,武装侦探社便永远不会站在它的对立面。

  唐突说了这些,也不知会不会引起您的困扰。实际上,在下在会谈上听到让您通过写作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时,心中的确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心中气愤难平,也是因为乱步的怂恿,所以才写

  下了这种大言不惭、胡言乱语的话来。

  ……不知如何收尾,便像第一次去信那般,祝您不动如松。

  另,老师也问候您。

  敬具

  银狼福泽谕吉】

  我神色复杂地看完了这封信。

  哎呀……这可是……

  怎么说呢,这可真是不好意思。

  我的确只和福泽谕吉阁下见过一次面,那次见面还形容危机、一片混乱,而且那时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便是“那些”他去信探讨过“育儿问题”的作家——想必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也消化了很长一段时间吧。不论是出于乱步的鼓动、夏目老师的“逼迫”还是别的什么,能来这样一封信,真是相当不容易。

  说起来,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乱步了。离开之前,我还说了不会让他一直等待下去……

  夏目老师应该也很担心我的安全。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干脆立刻提笔写起回信:

  【福泽谕吉阁下:

  请允许我向您先表达无限的诚意和感谢。一直以来,无论是守护横滨,还是守护自己珍视之物,您都强大、坚定、不动如松,远比软弱而犹豫的我好的多。....

  关于之前的几次交流,也请允许我向您道歉:一直以来,我偶尔会因着自己的隐藏身份,窥探到身边的人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有时也因此窃喜……若您并不介意,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得到您的认可,我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我的感激和荣幸。

  不知乱步是否也在您身边,如果没有同您一起阅读此信,还请务必转告他我深刻的歉意。不日,写完第二章之后,我将抽时间登门拜访,希望您不要在意我的叨扰。

  另,老师现在身在何处?何时能见他一面?

  ……】

  我犹豫半晌,还是坦然地署名:

  【……

  敬具

  北条真弓】

  然后——我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再拆两封信好了,写完回信时,银大概也该回来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抽出了下一封信。

  为什么会抽到这封信呢?主要是因为它看起来太独特了:信封本身所用的纸张是厚实的工艺纸,开口处用火漆工艺好好压实,如果凑近了闻还能嗅到淡淡的花香——一看就是有钱人会用的信纸。

  我的确……有点好奇,有钱人会对这篇小说做怎样的评价。

  为了保持信封的完整性,我甚至从文具盒里翻出了八百年都不用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了火漆。信纸的确也像我想象的那样,用了精致并富有质感的花草纸,同样撒发着淡淡的香味。

  ……不过看上去真是很小一块…………真的有好好写信吗?

  我叹了口气,抱着这样的质疑打开了信纸。

  上面只写了一行英文:

  【isn\titgoodtohavemoney(有钱不好吗)】

  我:……

  我终于想起来,这几天我在思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候,究竟忘掉了什么大麻烦。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

  那个男人。那个把横滨弄得一片混乱的那人。那个认为钱是世界上最有用的东西的男人。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忘记这个大麻烦啊……

  我恨恨地咬了咬钢笔帽: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个人会怎样气势汹汹地闯进横滨了——最关键的是,他到底是怎么看上横滨的啊?!涩泽龙彦现在还没死、应该只是跑了吧?没有传说中异能者留下的三千亿遗产,这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对横滨感兴趣啊!

  完全……搞不懂。

  我烦恼地揉了揉额角,干脆把信封和信纸一起扔到一边:既然如此的话,就先不去想了……等这人真的来了再说吧。横滨现在就跟铜墙铁壁一样,能侵入的话也算他的本事了。

  那么,就是最后一封信了。

  我随手从堆起来的信封中抽出了最后一封信。

  ……然而,这也是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件。

  【你习惯做梦吗?你竟然习惯用这样软弱、低级趣味的东西逃避真正的现实吗?

  也对,人这种卑劣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如果你习惯了做梦,那么一直、一直向下陷入更深的梦境怎么样?你也曾经到过那样的梦境中吧?一无所有的白色荒原,或者说,不同的自己的命运——你一定看到过吧。那真是好地方。没有比那更纯洁无暇的了。也没有比那更像净土的地方了。

  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你会的。

  你会配得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到最纯洁的地方去的。】

  我捏着这张薄薄的a4打印纸,竟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寄来这样一封信?又是为什么,他没有残留任何的证据——纸张是市面上最普通的a4纸,字是用普通打印机印上的,而这人连指纹都没有留下——就像是一场天衣无缝的犯罪。

  ……我得告诉龙之介和银。

  我得告诉龙之介和银。我得告诉我的亲人和朋友们。我不能再离开,也不能再失去了。我必须告诉我身边的人我有危险,然后抓紧一切时间和他们相处——

  我必须告诉他们。

  我无意识地攥紧信封,然后又刻意抚平,好像这样就能抚平我心里此刻的涟漪一样。然后,我拨通了电话。

  “……真弓

  ?”

  龙之介有些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什么事情吗?银马上就回去……”

  我打断他:“我可能——”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但是,在几秒钟的空白后,我还是镇定地说了下去:“龙之介,我可能会遇到某种危险……鉴于犯人似乎已经寄来了预告信。”

  作者有话要说:陀总还不会那么快上线,但是米国人快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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