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津川李氏嫡长女
秋猎的时候，御驾和太后居住在行宫，而其他外臣，皆搭建营帐居住。
距离行宫不远处，有一组宽阔的大帐。
帐篷外面垂着精致的紫玉璎珞，以银线隐绣，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个‘李’字，便是此次秋猎的焦点，津川李氏的营帐。
低垂的帐幔层层叠叠，把宽阔的空间分成了数个房间，陈设雅致，便如同千金闺阁，花团锦簇。
铺着西域波斯毯子的软榻上，正坐着一个身披紫貂大氅、窈窕静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满月一般秀丽的脸庞上，带着完全不属于及笄之年的恬静淡雅。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掀开帐帘，另外两个粗使丫头合力抬着一个香梨木箱子进来，兴高采烈道：“小姐，今晚太后饮宴，您穿哪一件衣服才好呢？”
少女微微抬头，秀眉微蹙：“怎么又拿出来了？不是说了收起来了吗？”
几个丫头缩了缩头。
“是老奴让她们找出来的。”一个年迈的嬷嬷从内帐走出来，笑意盈盈，“虽然小姐一贯不喜奢华，但是，今晚毕竟是太后饮宴，小姐过于朴素也是失了礼数。”
一个丫头落在李绮年手中的书册上，又忍不住叹息了：“小姐，您一个大家闺秀，看一些诗词话本打发时间也便罢了，怎么总是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啊？”
年轻的少女正是津川李氏族长的嫡长女，李绮年。
少女把手中书册合上，淡然出尘：“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赫然便是一本《天工开物》。
此时，几个丫头已经打开了香梨木箱子，取出来数件锦绣堆花、镶珠嵌玉的华服。
李绮年看得直摇头：“太过张扬了！太后已经说过，此次饮宴只是家宴，不必如此高调！”
嬷嬷叹气：“小姐，这件不算张扬的……”
“那件橘色十二绫裙就好。”
“可是，小姐，橘色十二绫裙是旧的啊！”
“就是就是，听说，太后此次饮宴，有意为皇上选妃，备齐六宫，故而皇上也会出场，小姐作为未来皇后，可一定要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嗯嗯，谁家小姐不是锦衣华服，咱们津川李氏的大小姐可万万不能落了脸面。”
几个丫头心直口快道。
“脸面有无，岂在一两件衣服上？”李绮年脸色阴沉，“我如今尚未入宫应选，御札也并未颁下，如此轻狂，成何体统？！”笑傲文学
“可是，小姐早已是内定的皇后了……”一个丫头不服气道。
“选妃结果是看皇上心意，太后心属我也不过是暂时，谁能说将来没有变数？！”
见小姐是真的生气了，那丫头只好撅嘴息声。
旁边一个丫头小声嘀咕道：“奴婢可是偷偷打听了，隔壁营帐的周氏姐妹，以金丝蜀锦裁制了新衣，又请了苏州绣娘添置新鲜花样，这些衣服算什么？”
“是啊，同是津川出身的何氏也请了东君坊的匠人打造了成套的十二色宝石首饰，何氏的家世，还比不上我们李氏呢！”
李绮年叹了一口气：“如今天下承平未久，奢靡之风渐起，岂是社稷之福？”
“小姐。”一直沉默的嬷嬷开口道，“那件橘色十二绫裙着实太素了。”
“宴席上，各家诰命夫人、闺秀小姐和后宫妃嫔都要参加，人人盛装打扮，唯小姐一人如此朴素，岂不落人话柄？”
李绮年点点头。
也对。
“知道的，明白小姐生性简朴，不喜奢华，当得起母仪天下的重任；不知道的，只怕要说，小姐故作姿态，甚至沽名钓誉，只为引起皇上注意，以期入宫便得盛宠，岂不徒惹是非？”
李绮年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嬷嬷说得对，是我太着相了。”
几个丫头明白，小姐这是回心转意了，大喜过望，急忙打开箱子。
“小姐，你看这件，入秋刚刚裁制的水烟罗天仙襦裙如何？”
“这件颜色不好，配不起太后饮宴，不如这件，紫金云纹缎的，大气秀雅，又厚重暖和，再配上这件月华衫，若有机会与皇上月下漫步，月华衫定能让皇上心动！”
“你也说了，是有机会，还不如这件，胭脂色夹绫裙，五爷上个月从灵州万宝东来淘来的番邦布料……”
“呸呸呸！天朝饮宴，小姐何等身份，穿这些番邦的东西，成何体统？！”
……
看着几个丫头，连同奶娘杜嬷嬷都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绮年无奈摇头。
旋即想起：“这几日都不见五叔，五叔去了哪里？”
“五爷忙着和京城权贵子弟交往，听说这几日交到了不少朋友呢。”杜嬷嬷叹气，“咱们津川李氏，虽然颇得太后信重，但是终究是离京城太远了。”
说起来蹊跷，虽然津川李氏也算是大夜比较顶级的世家名门了，但是，这几年竟然始终没有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偶有族人出任京官，不久之后也便轮到外放了。
“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杜嬷嬷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欢喜，“小姐做了皇后，说句大不敬的，皇上也得稍稍敬着点皇后母家，津川李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满怀憧憬。
李绮年却神思不属。
一旦入宫，虽然表面上光芒万丈，但是，却从此身不由己，不得自由，甚至饮食穿戴，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免落人口中，授人话柄，说津川李氏不会教养女儿，那样，她的妹妹们，亲事便全都毁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高高在上、九五至尊的人，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可会，尊敬珍惜她？
身为世家女子，她早知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情，也便不求夫君与她举案齐眉，但求，夫君能尊敬爱惜她……
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书册上，到时候，只怕连自己这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爱好，也只能搁下了。
谁能明白她的忧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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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行宫不远处，有一组宽阔的大帐。
帐篷外面垂着精致的紫玉璎珞，以银线隐绣，上面龙飞凤舞的一个‘李’字，便是此次秋猎的焦点，津川李氏的营帐。
低垂的帐幔层层叠叠，把宽阔的空间分成了数个房间，陈设雅致，便如同千金闺阁，花团锦簇。
铺着西域波斯毯子的软榻上，正坐着一个身披紫貂大氅、窈窕静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满月一般秀丽的脸庞上，带着完全不属于及笄之年的恬静淡雅。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掀开帐帘，另外两个粗使丫头合力抬着一个香梨木箱子进来，兴高采烈道：“小姐，今晚太后饮宴，您穿哪一件衣服才好呢？”
少女微微抬头，秀眉微蹙：“怎么又拿出来了？不是说了收起来了吗？”
几个丫头缩了缩头。
“是老奴让她们找出来的。”一个年迈的嬷嬷从内帐走出来，笑意盈盈，“虽然小姐一贯不喜奢华，但是，今晚毕竟是太后饮宴，小姐过于朴素也是失了礼数。”
一个丫头落在李绮年手中的书册上，又忍不住叹息了：“小姐，您一个大家闺秀，看一些诗词话本打发时间也便罢了，怎么总是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啊？”
年轻的少女正是津川李氏族长的嫡长女，李绮年。
少女把手中书册合上，淡然出尘：“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赫然便是一本《天工开物》。
此时，几个丫头已经打开了香梨木箱子，取出来数件锦绣堆花、镶珠嵌玉的华服。
李绮年看得直摇头：“太过张扬了！太后已经说过，此次饮宴只是家宴，不必如此高调！”
嬷嬷叹气：“小姐，这件不算张扬的……”
“那件橘色十二绫裙就好。”
“可是，小姐，橘色十二绫裙是旧的啊！”
“就是就是，听说，太后此次饮宴，有意为皇上选妃，备齐六宫，故而皇上也会出场，小姐作为未来皇后，可一定要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嗯嗯，谁家小姐不是锦衣华服，咱们津川李氏的大小姐可万万不能落了脸面。”
几个丫头心直口快道。
“脸面有无，岂在一两件衣服上？”李绮年脸色阴沉，“我如今尚未入宫应选，御札也并未颁下，如此轻狂，成何体统？！”笑傲文学
“可是，小姐早已是内定的皇后了……”一个丫头不服气道。
“选妃结果是看皇上心意，太后心属我也不过是暂时，谁能说将来没有变数？！”
见小姐是真的生气了，那丫头只好撅嘴息声。
旁边一个丫头小声嘀咕道：“奴婢可是偷偷打听了，隔壁营帐的周氏姐妹，以金丝蜀锦裁制了新衣，又请了苏州绣娘添置新鲜花样，这些衣服算什么？”
“是啊，同是津川出身的何氏也请了东君坊的匠人打造了成套的十二色宝石首饰，何氏的家世，还比不上我们李氏呢！”
李绮年叹了一口气：“如今天下承平未久，奢靡之风渐起，岂是社稷之福？”
“小姐。”一直沉默的嬷嬷开口道，“那件橘色十二绫裙着实太素了。”
“宴席上，各家诰命夫人、闺秀小姐和后宫妃嫔都要参加，人人盛装打扮，唯小姐一人如此朴素，岂不落人话柄？”
李绮年点点头。
也对。
“知道的，明白小姐生性简朴，不喜奢华，当得起母仪天下的重任；不知道的，只怕要说，小姐故作姿态，甚至沽名钓誉，只为引起皇上注意，以期入宫便得盛宠，岂不徒惹是非？”
李绮年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嬷嬷说得对，是我太着相了。”
几个丫头明白，小姐这是回心转意了，大喜过望，急忙打开箱子。
“小姐，你看这件，入秋刚刚裁制的水烟罗天仙襦裙如何？”
“这件颜色不好，配不起太后饮宴，不如这件，紫金云纹缎的，大气秀雅，又厚重暖和，再配上这件月华衫，若有机会与皇上月下漫步，月华衫定能让皇上心动！”
“你也说了，是有机会，还不如这件，胭脂色夹绫裙，五爷上个月从灵州万宝东来淘来的番邦布料……”
“呸呸呸！天朝饮宴，小姐何等身份，穿这些番邦的东西，成何体统？！”
……
看着几个丫头，连同奶娘杜嬷嬷都兴致勃勃的样子，李绮年无奈摇头。
旋即想起：“这几日都不见五叔，五叔去了哪里？”
“五爷忙着和京城权贵子弟交往，听说这几日交到了不少朋友呢。”杜嬷嬷叹气，“咱们津川李氏，虽然颇得太后信重，但是终究是离京城太远了。”
说起来蹊跷，虽然津川李氏也算是大夜比较顶级的世家名门了，但是，这几年竟然始终没有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偶有族人出任京官，不久之后也便轮到外放了。
“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杜嬷嬷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欢喜，“小姐做了皇后，说句大不敬的，皇上也得稍稍敬着点皇后母家，津川李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满怀憧憬。
李绮年却神思不属。
一旦入宫，虽然表面上光芒万丈，但是，却从此身不由己，不得自由，甚至饮食穿戴，一举一动，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免落人口中，授人话柄，说津川李氏不会教养女儿，那样，她的妹妹们，亲事便全都毁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高高在上、九五至尊的人，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可会，尊敬珍惜她？
身为世家女子，她早知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情，也便不求夫君与她举案齐眉，但求，夫君能尊敬爱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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